“你聽我解釋，殿下，不是你看到的這樣的。”林月然急著為自己開脫，拽著蕭攬玦的衣袖就不放開。

卻被蕭攬玦使勁甩開了，跌了一個趔趄。

蕭攬玦回頭看著林致，她的臉已經腫了，他心疼又痛恨。

“林致。”他叫著林致的名字。

“殿下。”林致稍稍收拾了自己的情緒，回答道。

蕭攬玦一邊怒視林月然，一邊命令道，“本王命令你打回去！”

“啊？”林致驚訝地張大了嘴巴。

打回去？

這真是端王說出來的話嗎，他向來討厭女人之間的勾心鬥角，討厭那些煩人的爭鬥。

可他現在居然親自參與了，要她打回去？

“剛才她怎麽打的你，用了幾成力，怎樣的手法，你給我學好了，要是待會本王在她臉上看不見同樣的傷口，本王給你好看！”蕭攬玦繼續說道。

綠繞在後面低著頭痛快地笑。

林月然驚得下巴都要掉下來了，她臉上不可思議的神情讓人看了莫名感到好笑。

這樣的話讓林致都感到意外，她的腦子亂成了一團麻。

蕭攬玦堅定的神情逼著林致一步步走向林月然，林月然瞪著一雙大眼睛，不可置疑地看著緩緩靠近的林致，她甚至往後退了退。

那些屈辱的記憶迅速從林致的腦海裏湧了出來，她看著害怕得搖頭的林月然，才確定，這一巴掌應該打回來。

她有什麽資格跟她動手，她憑什麽可以仗著自己嫡女的身份欺負她那麽多年。

內心那些不平和屈辱似乎在某一個固定的瞬間化成了力量集聚到了林致的手掌。

所有人都屏氣凝神，空氣安靜得可怕，突然那聲巨大的脆響在眾人的耳邊響起，林致出手了。

那一巴掌過去，真是痛快。

她幾乎用盡了所有的力氣，站著的林月然就像垃圾一般被她掄了。

林月然瞪著的眼睛微閉著，那股骨子裏的不甘將臉頰上的血管幾乎要沖破，她深吸了一口氣，理了理淩亂了的頭發，目光就像寒冬刺骨的冰，擊打著林致的眼球。

林致不敢相信自己已經出了手，為何她曾經那般善良軟弱，曾經那麽逆來順受，在現在這個有人保護的時候如此瘋狂，看著林月然受傷，她居然覺得釋然了不少。

這口氣，總算在這一刻出了一些。

自己曾經受過的苦也終於在這一刻減輕了些。

林致的那一巴掌，連蕭攬玦都覺得不可思議，雖然是他命令她打的，但他從來都不敢肯定林致真的可以做到，他欣慰一笑。

綠繞更是驚得說不出話來。

“你敢打我？”林月然失魂落魄地低聲嘶吼著。

林致回了回神，似乎剛才是另一個自己，不過打了便打了，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當。

她微微一笑，“這是殿下的命令，林致身份低微不得不從。”

蕭攬玦一楞，這林致倒是學得聰明了，知道將那些責任全數攬到他身上，也不枉費他教導她幾次。

林月然氣得說不出話來，她揚起小手準備打過去，卻被待在一旁的劍昀制止了。

“你給我記住，這一巴掌我遲早加倍奉還給你。”林月然咬著牙道，嘴角溢出鮮血。

她憤怒到忘記了蕭攬玦也在這裏，她的眼中只有林致，想把她撕碎。

“這一巴掌不過是我還你之前的那一巴掌，林月然，從今以後，你我再無姐妹情意，這一次我要成為主動的一方，不要再拿你嫡女的身份壓著我，人不欺我，我不欺人，人若欺我，我定讓她萬劫不覆。”林致見林月然始終不知悔改，將自己擺在高高在上的地位。

既是這樣，那便真的一刀兩端。

長久沈默隱忍的林致在今天居然說了這樣一番話，林月然將其原因全數歸結到她有蕭攬玦這個保護傘上，也是因此更加痛恨她。

可她沒有想過每個人都有憤怒到極致的時候，每個人的情緒都有沖破極限的時候，只要跨出了那條線，所有的爆炸皆在一瞬之間。

“好，那我等著，希望下一次你不要拉著任何人做你的擋箭牌。”林月然回應道。

蕭攬玦聽出了她話裏的意思，但沈默著沒說話，他相信林致的氣度已經足夠對付林月然這樣的紙老虎了。

“殿下，我突然想起來還有些事，我先告辭了。”林致突然對著蕭攬玦一笑，請求道。

而蕭攬玦看著她寵溺一笑，點了點頭。

林月然簡直要炸了，她覺得這不但是屈辱，也是他們對她感情的褻瀆和踐踏。

林致離開後，蕭攬玦立刻回到了冷面模樣。

“林月然，你身為大楚貴女，不自重，妄圖幫助他人殺害安平縣主，這件事本王會如實稟告給聖上，讓他裁決。”蕭攬玦義正言辭道。

林月然嚇得一抖，連忙跪了下來。

“請殿下恕罪，這件事不能讓皇上知道，皇上知道了我爹便知道了，我爹若是知道我做了這事，一定會將我趕出家門的，還請殿下開恩。”林月然哭哭啼啼的模樣實在惹人厭煩。

蕭攬玦長嘆了一口氣，“可若是這樣，本王如何給安平縣主一個交代啊？”

林月然轉了轉腦袋，立即說道，“月然犯了錯，甘願受罰，我願意一年不出門，您看行嗎？”

蕭攬玦嘴角輕揚，“好，你若是違背了今日的誓言，請你記住，到時候本王會親自拿了你的性命。”

林月然一震，還是說了句“是。”

清雲公主也被蕭攬玦禁了足，半年之內不得出宮，他知道清雲的脾氣，這一次栽在了林致手中，她一定不會善罷甘休的，這半年時間，一是讓她靜思己過，還特意找了個平靜的讀書人去陪著她，二是讓林致過幾天清凈日子。

他本來也想給林月然同樣的懲罰，可她自己提出要一年不出門，那便怪不得她了。

而欣瑤，過不了多久就會在大楚徹底消失，一生不得踏入大楚半步。

林致與林月然之間的關系徹底崩塌，她已經無法回到平西侯府，否則就是死路一條，就算林月然暫時不敢動手，憑著聞氏的老奸巨猾也可以將林致弄得半死。

所以蕭攬玦讓林致繼續住在宅子裏，也便於查清城中詭異之事。

說起來那件事到現在依舊沒有什麽頭緒，這幾日忙著林致的事情，蕭攬玦並未花心思在那上面。

“你今日倒是蠻勇敢的。”蕭攬玦總是出其不意地從背後出現，每一次都是先聽見聲音才看到人。

林致身子一抖，轉過身，蕭攬玦一臉的笑意。

“看來殿下心情不錯？”林致反問。

蕭攬玦大方點了點頭，“以前從不理會女人之間的雞毛蒜皮，今天才知道原來讓一肚子壞水的女人認罪也是一件很痛快的事情。”

林致淡然一笑，像是三月的春水。

“殿下覺得殺人不算大事，是雞毛蒜皮之事？”她問道。

蕭攬玦放眼望去，似乎看見了一雙迷幻的瞳眸，他搖了搖頭。

“大事，與人命有關的都是大事。”

“今日多謝殿下，若不是您，我這輩子都不知道自己憤怒起來還敢打人，而且打的人還是林月然，我想從今以後我是回不去平西侯府了。”林致感嘆道，看起來有些憂郁。

她不是那種報了一箭之仇就可以痛快的人，蕭攬玦看得出來，她雖然釋然了，但心中還是隱隱有一層霾，讓她覺得沈重。

“林德衍也是你父親，不是他林月然一個人的父親，為何回不去，你放心，等這件事情結束了，本王讓你風風光光地回去，繼續做你的平西候小姐。”蕭攬玦看著林致承諾道，他的心就像被一把小刀不經意間化了一個小口子。

林致冷笑，“林德衍是我們共同的父親，可這麽多年他何時承認過我，在他眼中只有林月然，聞氏在他耳邊煽風點火，他沒把我趕出家門就不錯了，殿下你說，大楚朝堂之上有這樣的人，究竟是幸運呢還是不幸呢？”

蕭攬玦擺擺手，否定了林致的想法，“朝堂之上的事情不該與家事混為一談，再說，林德衍只是暫時不肯承認你，不久，我會讓他承認的。”他看著遠方若有所思。

林致雖然不懂他這話裏的意思，卻還是莫名感動了一番，蕭攬玦這不管人事的性子，如今卻為了她接受了很多。

“算了，不想這麽多了，我們還是想想怎麽將城中那些人抓出來吧。”林致釋然一笑，轉開了話題。

林月然回到府中的時候，發了很大的脾氣，她關上了門，誰也不許進去，外面的人只聽見了她房間裏破碎的聲音，想來那些花瓶茶壺什麽的都被她摔得差不多了。

此刻的她孤立無援，聞氏回來得晚了，若是她早回來幾日，興許就不會發生今日這樣的事情，她也不會被禁足一年。

她才意識到，不管什麽時候，不管你的身後有什麽人，她都要依靠自己，因為再愛你的人都有不在的時候。

況且她的身後並沒有什麽人，她在腦海裏過濾了一遍那些平日裏只知道巴結奉承她的那些人，感到一陣憤怒。

對了，好像還有一個人，是真心真意站在她這邊，重要的是，他有這個能力與林致為敵，甚至打擊蕭攬玦。

她幾乎都快要忘記了自己還有林明軒這麽一個弟弟。

也難怪，那林明軒常年在戍守邊關，是大楚重要的大將軍，在軍中有著十分重要的位置，連皇上都要敬他幾分，因為邊關對於一個國家來說很是重要，要是出了什麽茬子才是大難。

正好這個弟弟從小與她一塊長大，姐弟情深得緊，看時間，林明軒也到了回來的日子，奈何她還在府中被軟禁著。

這樣不是正好，讓那有本事的弟弟瞧瞧，他在邊關賣命，而朝廷是怎麽對待自己家人的。

林月然嘴角揚起一絲得意的笑容來，弟弟，你可要快點回來，姐姐等著你，只要你回來了，我的好日子就來了，她蕭攬玦恐怕還得求著娶我，我要她林致跪著求我放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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